开化时代 当代人回首过往,把它们都称为“古代”。其实不然,古代世界有过两个成熟的文明版本,它们在新旧交替时还有过激烈冲突。 人类第一代文明应该如何命名?我比较过不少概念,最后认为,摩尔根在《古代社会》一书里使用的“开化时代”最为准确。 旧石器时代,人类只有文化,没有文明。当时的人与禽兽区别不大,他们不仅吃异族人,也吃本部落的老弱病残。新石器时代开始,特别是定居农业产生后,人类才初步形成可以称
渔家浓烈 在胶东乡下,几乎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有一个酱缸,里面盛了煮熟的麦与豆,经过磨粉和发酵,制作成了面酱。大葱蘸酱,这是乡间最常见的菜了。海边人也做酱,他们用虾做成虾酱,用小海蟹做成蟹酱,用小鱼发酵做成鱼酱。酱便于储存,好下饭。根据《论语》记载,孔子当年也吃酱,他说“不得其酱,不食”。 跟渔民打交道,会觉得他们大咧咧的,什么也不在乎。他们的生活似乎比别处更粗糙也更浓烈。他们吃饭口味重,常说“
中年危机的故事总是被导演和观众青睐的。在向北的旅途中看了部《杯酒人生》,挺老的片子,但并不过时——中年危机总是不过时的。片中的迈尔斯是个文学中年,普通教师,谢顶,木讷,微胖,总像没睡醒般睁不开眼,浑身写满了“没劲”。他离婚一年,仍对前妻念念不忘。他的朋友杰克是个过气的十八线演员,靠曾在电视剧和广告中露过的脸四处搭讪,对身边任何陌生女子都有兴趣。 杰克即将结婚,打算在结婚之前的一个礼拜好好享受一下
立秋 立秋前后流传多种谚语。如“早立秋,冷飕飕;晚立秋,热死牛”、“立秋十八天,寸草结子”、“秋后有一伏”、“立了秋还有十天伏”、“立了秋,把晌儿丢”(歇晌睡午觉为农民的季节习惯)等。 山地谚语另有针对性,他们说。“七月立秋,晚田不收”,意思是山里冷得早,播种晚的作物不等成熟就被冻死了。山里的春天来得晚,而秋天却比山外来得早。立秋前后,人们要上山种荞麦,假如按照山外模式“头伏萝卜二伏菜,三伏种
从前的夏天 从前在塔鱼浜乡下,没有电扇,只有一把破布条绲边的蒲扇;没有各种品牌的空调,家家共用一只巨大无匹的大自然空调。每到午后,头顶的太阳,照例是金光直射。树木的叶子也一律耷拉着。条条发白的泥路,泛起一层薄薄的尘土,踏上去感觉软绵绵的。当然,脚底也感觉到火辣辣地发烫。以手遮眼吧,纵目一望,绵延无尽的绿色植物仍旧高昂着头,如波如涛,却被一片强光笼罩。没错,强光下气温一定很高,温度表里的水银柱,如
我在东侯乡中的时候,麦收季的一个中午,门上的玻璃被谁响亮地敲了两声,我只好醒来,趿着鞋去开门,却见门外一无所有,院里也一无所有,于是关门进屋,躺到床上继续睡。没睡一会儿,突然玻璃上又是两声,我只好又起来去开门,依然一无所有。我关上门,立在门后等着,就等玻璃一响便猛地开门向外看,看看到底是谁大中午不睡来戏弄我,还跑得那么快。终于玻璃又响,迅速开门,门外依然一无所有,只有老蝉抱着高杨声嘶力竭地鸣唱。正
《江城》一书是纪实体,写的是老外彼得·海斯勒在中国教书的经历,副标题Two Years on the Yangtze的意思一目了然:扬子江畔两年生活。 《江城》里的“江”确切地说是嘉陵江,“城”则是涪陵。 涪陵的榨菜有名,彼得·海斯勒看到满大街的榨菜感觉很震撼,但更震撼的在后面。1996年他来那一年,正值学校庆祝红军长征六十年。学校组织学生沿着红军长征的路线从涪陵走到革命圣地延安。 涪陵还有
一 有很多雪存在于文学中,每每翻阅那些久远的文字,画面和当时的情境如在眼前。“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雪如果有性格有灵魂的话,大抵是卓尔不群的,也是孤独的。 有那么一类人也是。 从快三十年前起,就没来由地喜欢萧红。那时我租住在宁城城东路某照相馆楼上的一间小房子里,说不清为什么,性格中总带着落落寡欢的孤寂。除了上下班,其余时间,我都将自己封闭在一个相对狭小的空间,用读书打发青春的迷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这首《小重山·昨夜寒蛩不住鸣》是南宋名将岳飞所作,岳飞一生都在为驱逐金兵、光复失地而奔走,靖康之耻让他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战场上,沥泉神枪势如破竹,敌军灰飞烟灭。大获全胜之时,岳飞挥笔写下慷慨激昂的《满江红》,当中“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成为千
一 下楼过草坪,是一幢高楼,三十三层,比我住的那栋还高一层。 如果时间往回走,我会在那些打霜的夜晚,灯亮起来的时候,穿过下面的水泥操场,绕过屋角修剪整齐的桂花树,走向那条上山的石板路。路灯稀疏,漆黑的灯柱比别处的矮,底座长锈的灯泡杵在顶上,几乎伸手可及。暗淡的光线落在石板路上,跟深夜一样荒凉。路左弯右折,我拾级而上,偶尔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发出咔嗒的响声,身子随即跟着晃动一下。路边生着野生的麦
睡眠不会来,可还是睁着眼睛,巴巴地等,痴情得像一块望夫石。 于是,那些夜晚的细部,就像每天落在这个世界上的尘埃一样,被我用眼睫的小刷子仔细扫下来,收集在记忆的玻璃瓶里。 夜晚,躲在墙根下弱弱弹唱的蛐蛐,节奏是这样的:唧唧,唧唧唧,唧唧……从纱窗眼里窸窸窣窣挤进来的小蛾蠓,有时一脚踩空,扑通一下掉在靠窗的茶色案几上,估计摔蒙了,揉揉膝盖,挣扎半天才复又展翅,试着绕行几圈,然后快速飞走。窗框里慢慢
半晌午,父亲回了家。 他是何时出的门,我浑然不知。那时,我多半在睡梦中。即使看到父亲“嗨”的一声将拍满的鱼篓蹾在灶房地上,我依旧是不高兴的。那还是“洞庭鱼可拾,不假更垂罾”的年代。我多次央求父亲带我一道下湖去捕鱼,他总以防止感染血吸虫为由拒绝。春夏时节,九马咀下湖的人差不多都染上了血吸虫,可长期待在大湖的父亲居然能无恙,真是令人费解。 母亲走过来推倒鱼篓,青鱼啊, 鱼啊,鲤鱼啊,鲇鱼啊,鳜鱼啊
一 走在南平,有脚踏福建半省的豪迈。 建瓯、建安、建州、建阳、建宁……闽北历史上带“建”字的地名洋洋洒洒,典藏在武夷山脉深处。八闽大地,“建”地占籍三成,成就了“福建”之命名。取福州与建州各一字,名副其实,皆大欢喜。 厥福之地,自然物产丰饶。建兰、建漆、建盏,这些带“建”的名词,都与福建息息相关,当是以“建”地而得名。 建盏,蒙尘数百载,光彩不减。那一日,在建盏文创园,透过玻璃展柜与它对视
麻骨 没有火柴的时候,人们保留火种的方法其实也很多:火镰加火绒,火钵里余烬加纸媒,都能引火。 纸媒就是黄表纸,毛竹制成。祭祀烧纸钱,道士画符,都用黄表纸。 黄表纸卷成小筒,沾点火钵里的余烬,就见了火星。凑近嘴边,双唇待发“f”这个音,下唇微伸,气流要轻还要猛,吹进纸筒,瞬间就有火苗冒出来,可以点油灯、吸黄烟。 看着祖父做这些,我也学会了。祖父还有一个储存火种的宝物——麻骨。 麻骨,是苘麻
一 已经是十二月的尾声,泉州海边的风有些湿冷,车子开到蟳埔的时候,却看到了春暖花开的景象。那无数的鲜花,不是开在海岸上,而是开在女孩们的头上。那些女孩以很少的衣装,配合着这种开放,一个个兴高采烈,聚堆或独自拍照。 人们立刻被这种景象所感染,下车去到她们中间,举起相机手机,要把这美景留住。谁不爱美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女孩,在这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上次来是2021
药方洞是龙门众多石窟中别具匠心的一个,建有前后室,主室平面呈马蹄形。窟门北侧有北齐武平六年(575)《都邑师道兴造像碑》。造像下面和门南侧为药方的刻石,并非同一时期完成,古今说法不一,目前大多数学者认为刻于唐代。 石刻药方约四千字,惜历经拓印,风化水浸,部分字迹残损漫漶,难以辨认。据有关专家统计,现尚能清楚辨认石刻方计一百二十九首,其中药物治疗方剂一百一十首,针灸治疗方十九首。本地专家们根据较早
“地狱”二字听起来总是阴森森的,这正是其人间设计者想要达到的效果。什么是“地狱”?我们可以粗略地给出这样一个定义:地狱,是地下世界(阴间、冥界或冥府)的一部分,是一些人的魂灵会被强行带至的惩戒之所,类似于人间的监狱和行刑场所。地狱观念的普遍存在,堪称人类文明风景线的一道奇观。几乎所有的文明类型或宗教信仰中都存在着地狱观念,与地狱相对应的则是天堂。地狱与天堂的对照与对立,如同黑暗对照光明,苦难对照幸
正如你所看到的 2023年4月1日,玉林的芳华街“白夜花神诗空间”,“入画——翟永明绘画作品展”开幕。我那天到得比较早,在人还不多的展厅内,把翟姐的油画一幅一幅地仔细地看了。它们让我感觉惊奇。这些画,只有翟姐才画得出来,因为它们所蕴含的气息和味道,跟她的诗歌作品完全同质,不同的是之前是经由语言,如今是经由画面。诗之后,翟姐又找到了艺术创作这个渠道来对应她的生命能量。它们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呢?我想起
我的衣着小史 王晓莉01 书虫之歌 李汉荣01 空想博物馆 赵 瑜01 远嫁的女儿 大 平01 科学史随笔四章郑 军01 野草 辛 茜02 本来 朱以撒02 生命清供 奔 跑02 枕上山溪 储劲松02 祖地 素 素02 烟村墩手记 田 鑫03 癸卯廿章 钱红莉03 春天,十个海子 夏梓言03 一座亭子的阅读史 马 温03 天堂,一定很美 彭 程03 林中空地的光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