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福建团省委、福建省作协、福建文学杂志社等单位联合举办了“青年作家面对面”交流座谈会活动。座谈会上我们倾听了几位福建青年作家代表的发言,他们谈到了人工智能时代的写作需要作家有自己的定力;青年作家写作既要从古典中吸取营养也要面向未来;谈到了利用新媒体、互联网资源尝试写作和传播的新边界;也有人谈到了自媒体时代写作的困惑;写一个好故事和写好一个故事的难度…… 交流坦诚而深入,我们几位编辑也受到触
1 那年从东华大学毕业后,在多个公司辗转了几年,后来我去了一个靠近黄浦江的水产公司上班。有一天就接到了晨光的电话,说让我有空照看照看他即将去上海上大学的大儿子陆生。其实我的记忆里对这个陆生印象十分模糊,隐隐只记得这还只是个流鼻涕的小孩,怎么一下子就要到上海上大学了呢——速度这么快吗!算来是有点亲戚关系,可我说不清是哪种亲戚。反正,是比较远的那种,很可能都出了五服了。何况现在,认亲戚的习惯即便在我
一直想写一篇较纯粹的“文本细读”批评文章,但总是找不到“契机”。要么作品是熟悉的乡村生活题材、知识分子题材,我担心既有的思维模式,支配了我的文学评判;要么是谙熟的多次评论过的作家,我顾虑既往的文学印象替代了自己的阅读新鲜感。恰好《福建文学》约我为黄披星的中篇小说《上岸记》写一则同期评论,我感觉机会来了。作者是不熟悉的,也许我在每年大量阅读小说的时候,看到过他的作品,但却没有留下印象;作者简介中留下
古书有云:昔唐故州,有仙人驾鹤东来,施术人前,现一小儿,俱有喜态,扬目眩齿,变化神速,须臾不见,时人谓之仙童。 1 我坦白,对这个家亏欠良久,且是最后一个得知母亲病情的人。 父亲来电那日是个阴雨天,在电话里,他话说得很简短,母亲病危,想见我。我早知父亲对我不抱任何期望,但还是在电话里客气地喊了声“爸”。我们父子上次相见,还是两年前的春节,他婉转地向我表达了他与母亲年岁日长,希望我回家乡扎根之
设定的闹钟铃没响,邹燕燕却被父亲的电话铃声吵醒。她从睡梦中摸到闹钟,摁了几次开关,没能制止住清脆的铃声,直到醒悟过来抓住手机摁下接听键,铃声猛然转换为父亲急切却拖出长调的哭腔:“快——快,你妈又走丢了!” 邹燕燕一跃而起,声嘶力竭地打断父亲长篇大论的事发经过:“你只告诉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要是知道,还用给你打电话?”父亲邹定成语气里没有了开始的惊慌,反而理直气壮。 心跳加速,握着手机
地板上满是水渍干掉的痕迹,阿娟费力地拿拖把擦洗,拖把的伸缩杆坏掉了,她需要小心翼翼维持平衡,才能保证往回拽时拖布不会弹到脚边。 爱尔兰的冬天很漫长,像是久晒衣服里没干的一角,在煎熬的日子,湿掉的地方不依不饶地发出潮味,长出霉斑。 阿娟早上来超市的时候,天空漆黑,星星藏在云后,云也很难看清。她年轻时就常往国外跑,早些年外贸好做,她跟着几个朋友一起搭伙做外贸,主要是些纸巾卫生巾之类的。后来,大陆改
水从热到凉,皮肤从平整到褶皱。 她在浴缸里做了一个与水有关的梦,梦吸食热量和水分。那个名叫桑提亚哥的老人不知何时教会了她打鱼,把长钩甩进海里,开始等。体温流失,皮肤被海水的盐分侵蚀,变得粗粝。到最后,她都没能钓上一 条鱼。 走出浴室,泳儿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她叫他爸,但他是她的公公。塑胶拖鞋受压在木地板上发出吱呀的声响,他回 过头。 “游泳班快放学了。” 泳儿点点头,把浴衣裹紧,往
1 每年农历的四月份,都是槐花岭一年中最好的时候。 槐花岭上没有别的树木,只有刺槐树。一棵棵,一片片,成山成岭。这些刺槐树常年被弃之山野,无人关注,但一到农历四月份,它们就会变得蠢蠢欲动,继而大放异彩。它们从漫长的冬季中悄然醒来,和煦的春风让它们为自己的贪睡感到无地自容。它们羞愧地摸摸自己光秃秃的枝头,然后就将蕴含了一冬的精华无私地奉献了出来。于是,一夜之间,槐花岭上就像换了一个天地,一树树洁
1 上完今天的课,离下课只有几分钟,她放孩子们出来玩。下午的课,越上越浮躁,她和孩子们都一样。出教室时她叫上那个总不会拼拼音的小女孩,坐在办公室门前带她读拼音。 校园宽大,校门口有棵大樟树,浓荫在地上圈了不小一片领土。围着操坪的是各样苗木,广玉兰、紫玉兰、四季桂、水杉、雪松,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观赏性植物,间隔栽种,学校环境因此优美,这是她去年8月第一次到此便决定留下的重要因素。越过三棵高耸的水杉
王十月(小说家、《作品》杂志主编): 这是一篇令人惊喜的小说。 我们注意到,故事中的人物都是没有名字的,尤其是那位“铲车司机”。作者显然是有意为之。在制造某种异质感和间离效果的同时,当这个称谓被一遍遍重复的时候,它所代表的某类特定社会属性一起参与到叙事中来,这个只会在主流话语余光里被一晃而过的群体,成为这篇小说的某种底色。事实上,跟一个个具体的名字相比,人更大程度上是按照他的社会身份被世界对待
第 一 夜 先是冻雨。 中午开始的,持续到傍晚。整个世界一直扑簌簌地响个不停,半透明的冰粒,花椒大到黄豆大的半透明冰粒,夹杂在逼近零度的水滴里,接连不断地掉下来,在地上积聚了将近一指深。六个人在集装箱工棚里打扑克,四人一组,另外两人候场,等待出现输家。铲车司机一直心不在焉,经常出错牌,让跟他打配合的对家很恼火,用很脏的粗口问候他。他心不在焉地原样问候回去。铲车司机知道,自己的心不在焉,不
诸侯之公子过境 一旦一个兄弟上位 其他的公子都很知趣 开始出逃 保全了自己 新主也免了杀兄弟之名 我们这小国地处中原 诸侯的公子们纷纷过境 从各个方向来 到各个方向去 像一场不间断的,混乱的迁徙 有的去自己母家 有的流浪,像一团蓬草 重耳在外十九年 终于回国成为晋文公 自那之后 诸侯的公子们仿佛都受到鼓舞 然而重耳回国时已六十二岁 他们大多数不会活到六十二
琥 珀 辞 松,有折断的时候 一折断就落泪 松一出生就显苍老 松,没有我想象的 那么坚强 那一年的大火 烧得最惨的就是 松林 松,比我想象的更持久 亿万年前落在昆虫身上的 一滴松脂 如今还透亮地 行走在人间 记 忆 之 树 老去的黄桷树 将叶子一片片贴在石阶上 仿佛给村庄贴上邮票 需要那么多邮票 才够把一座村庄 寄到远方 秋风黄了,让人更容易 找到
天 际 流 1 轻舟已过,万重山只在身后 只余下高楼大厦。两岸在照相机的光圈中后退 剩下倒影如虹:城市模仿着星空? 2 我听到言语中秋日的回声 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如果有动物站立 和我一样远眺这江面的宽阔 风会让它瑟瑟发抖。而地图并不能显现 我所跨越的台阶,它被一枚落叶洞悉 3 蝴蝶有它的翩跹 在阳光下捕蝶的人呢 猫有它的睡眠 在夜色中偶然的一瞥? 斑鸠有它的鸣啭
喜马拉雅上方 早晨我听见雨声 太阳在淋浴中升起 这是立秋后的第二天 一只鹰与一个人互为风筝 皮肤上有点凉风,一片树叶 落地,有点高反 月 亮 傍晚在色拉寺后山 我拍着地球(一块石头)时 其中一块(月亮)亮起来了 一头牦牛、小狗和猫看过来 又相互看着 谁的魔法 大 师 速 写 ——致吕德安 诗人放下画笔 从房子里出来 因为房子盖好了 种下了一块宅基地
掉进心里的东西容易生锈 一枚月亮掉进河里,锈马上会泛滥起来 河床河面上漂浮着铁锈 一枚钉子掉进一块木头里,树木喊疼 锈会逐渐把自己裹起来 月亮和钉子有着莫名的关联 月亮掉进一个人的心里 马上会变成一枚钉子 成为一个伤疤 神经质的人啊!会把伤疤捧出来 和天上的月亮比较 它们都泛着蓝幽幽的光,锈迹斑斑 平原上的月儿像镰刀 平原上的月儿像镰刀 弯弯的镰刀 这些镰刀
收 获 季 节 沉寂。仿佛果园的看守们都躲进了果核 金色秋天,车辙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们无法考证,斑驳的阳光制造的无数个风口 艰辛的小路两旁,龙眼树挂满褐色的安宁 远处,是古老的村庄 风 筝 放飞你的余生吧!嫁给 那无国籍的云彩,跟随它周游世界 那蔚蓝色的王国 没有束缚的疆界限制,它自由 祖母的蒲扇 所有的树木都倒向一边 一堆干瘪的树叶 又一次被推向风口浪尖 冬
诗歌鉴赏者张曼 这样的一个女子,居然也喜欢诗歌,而且颇为懂行,我不由得大吃 一惊。 那是一家很一般的理发店,酒泉的一位诗人理发,我陪同。那时候,我已经是一个半壁江山不保的男人了,虽然不到三十岁,可之前如打结的茅草般的头发纷纷离我而去,每天早上起来,枕头上就长起一把乱草。 同事说,你小子抓紧治疗一下,要知道,你现在连皮带骨还是光棍一条,未来的新娘子还在岳母家擀面条呢!要是人家见到你这样子,肯
我家住在漳州中国女排体训基地旁边。大概五年前的一个傍晚,那天是小雪,天气为了和节气搭配,突然很冷,北风从早晨起床前开始嘶叫,一直到夜幕挂满了天空才停下来歇口气。我下班回家时,又冷又饿。路上冷冷清清,城管们早就收工了。到了我家西边的路口,突然听到一个电喇叭在打招呼,客客气气:“建瓯光饼!建瓯光饼!” 一看,红绿灯背后,一辆小推车,后面站着一个年轻人,瘦瘦高高,像一杆绿竹。见我停下,他微笑,点
1 也许是由于惯性,我们总是以时间计算着日子,由时间,将此刻坐在这里区别于几日前在另一地做着另一事。当时间消弭以后,我在这所儿童医院里所孜孜不倦的,竟然是洗衣,晾衣,再一遍遍地穿过T字形的走廊,穿过那些焦灼而不得不放慢脚步的父母与他们的孩子——一个个身上某个地方贴着纱布的孩子,来到一扇虚掩的门前。 这个门通往一个闷热的阳台。阳台的栏杆上摆着几盆绿植,有一盆兰花甚至还盛开着。在这个地方,有
在我的故乡,但凡有些历史的村子,总有几棵古树,以至成了这个村的地标。至于树种,以樟树居多;论树的年头,就参差不齐了,如果有几棵三五百年以上树龄的古树,就很值得这个村的人骄傲。 我们村有三棵古樟树,树龄达1507年——这从2010年1月钉在树身上的“古树保护牌”上可清楚看到。如今,它们1520多岁。1520多年前,即公元500年左右,我的故乡还是一个十分闭塞的地方,应该隶属于南朝时期的南齐或
草原与马是两个相互吸引的词,草原给马提供了食物和奔走之地,马则将草原的辽阔与美丽驰骋得更远。马是草原上的一颗颗移动的明珠,有了马群,草原便有了生机与灵性。到了尼勒克,去养马场“马上”被提上日程。养马场位于喀尔沃依村的一个斜坡上,进村的路面铺了厚厚的一层灰,汽车驶过,沙尘扬起,五米开外都看不清人。沙石路两旁种的是玉米,玉米地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山脚,像是大自然在草原上画的一个绿色斑点,分外养眼。头
我的父亲,人们称呼他“范老师”,是个小学教师。 中学时代的我曾经学习过朱自清先生《背影》这篇文章,那个不善言辞又步履蹒跚且煽情的父亲形象一直都镌刻在我的脑海中,印象极深刻。而我的父亲也是个个头不算高,与文中的父亲同属于那种极不善于表达,有点木讷的人。在课文《背影》中,那个处于内忧外患时代的父亲,他失业了。不过,我的父亲是位新时期的人民教师,是个教小学生的老师。在我们这里,十里八乡的人们都称
历史上,福州主张沿江发展,如今向海图强,发展海洋经济,弘扬海洋文化,那么海洋题材在福州故事的书写中要求更高了,因而,周而兴散文集《海峡风吟》就越来越显出社会价值了,正所谓“题材选对了作品就成功了一半”。问题是,作家的社会价值是建立在文学价值基础上的,文学性不过关,社会性就是空谈。文学创作规律表明,用对了题材还得用对叙述角度和表达方式,而叙述角度和表达方式不是光靠迎合社会需求就可以实现的,更
新诗又称自由诗,这一定性决定诗人是自由的倡导者与履行者。正是这一宏阔的取向,让诗人有了自主选择艺术路径的权利,但有一点则是诗人必须葆有的某种共性,或者说是殊途同归的驿站,那就是工夫在诗外。这源于古人的一种提法,实则这也是古人追求自由的一种洒脱的方式,在现时仍起到精神向导的作用。任何一个有追求的诗人,都应具有工夫在诗外的本事,诗外工夫的造诣决定了这一本事的大小。 在这本诗集中,一旦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