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画稿的第一反应是吃惊,非常吃惊。不由得梳理思绪,分析内中蹊跷。终于梳理出一些“因为”“所以”,于是确定了思路,与美术编辑商量。 “功夫深厚的工笔!”美编看了画稿,真心实意地称赞,“线条精细,画面栩栩如生。而且,人与物衬托得恰到好处,内中一定蕴含了作者的思考。” 我说了想法:“可否用在下一期封四?” 美编赞成,不过继而道出疑惑:“可是,怎么既无作者,也无文字介绍呢?” 我们刊物每期的封
1 父亲死了。 姐姐安慰我说:“已经这样了,你也别太难过。” 我呵呵一笑说:“我为啥要难过呢?” 姐姐在电话里沉默许久,说:“那你赶紧回来吧。” 我朗声一笑说:“为他奔丧吗?那……还是算了吧。” “你说啥?”姐姐的语气突然强硬起来,“乔天赐,你敢不回来,往后再也别回皮家沟。”说罢这话,姐姐就把电话挂断了。这时候,窗外的夕阳咣当一下闭上了眼窝,天色霎时就暗淡下来了。 父亲死了,我可以无
四叔出事了。 听到这消息,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神经马上紧绷了起来。 在我的眼中,四叔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四叔待我很好,从小我就跟在四叔身后亦步亦趋,俨然四叔的跟屁虫。 四叔家兄妹七个,他是男孩子里面最小的一个,我们虽然不在一个队里,却是生死相依的好友。我们经常和大魁等人在一块儿弹球,跳方,抽陀螺,捅马蜂窝,打横行霸道的恶犬。记得在对付大社家的那条恶狗时,四叔还救过我。 四叔家不是书香门第,
1 老莫决定去老花家看驴。响水村的老花要卖驴,便宜,只要五百,集市上一头成年驴卖到两千块。老莫觉得,老花的驴卖那么便宜,肯定是他的驴有问题。第一可能是有病。无论人还是驴,有了病就不值钱,就像那年莫大夯花两千块钱买了个四川媳妇,结果那女人有痨病,总咳血,不到一年就死了。第二呢,驴是好驴,但不好调教,只吃料不干活,白搭草料和工夫,买了只能杀了吃肉。无论什么原因,老莫都决定去一探究竟,来回几步路的事儿
木匠靠手艺。木匠知道要不是自个儿的这门子手艺,日子很难过下去,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安稳、踏实。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别看木匠脾气不好,有时也很细腻。他时常观察儿子,也时常提醒儿子,琢磨着咋样才能将自己的本事传给他。可在观察了很久后,他发现这个娃娃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 又到了一年一度领家长通知书的时候。木匠皱着眉头,看着儿子将一个鲜亮的红本本羞涩地攥在手里,迟迟不肯打开,便知道有问题
透过车窗,望着对面站台上从绿皮车厢里出出进进的旅客,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人”模糊的影子。最近,他老在我不经意间出现。他就是我即将见到的人。 细密的雨丝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在空中扭动着腰肢,翩翩起舞。我正靠着车窗出神,突然,一股刺鼻的酒气袭来。我转身,看到一个年轻人坐在了身旁。他三十出头,一脸疲惫,眼圈黑黑的,像熊猫。 熊猫怀里揽着一只说不清什么颜色的帆布袋子。袋子鼓鼓囊囊,干干净净,只是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宋·苏轼 一 听说夏立明教授得了精神病,我很诧异。一向豁达开朗、凡事不往心里搁的夏教授怎么可能得这种病?但他就是得了。 消息是夏教授的儿子夏文轩告诉我的,千真万确。闻听此讯,我深深自责,心像被一只大手揪住一样难受。事情的起因在我这儿,夏
1 天刚麻麻亮,陈背篓便开始磨刀。青色的磨刀石,在爷手里时,有一尺多厚,在爹手里时也有半尺厚,现在,被一把仇恨的刀子,啃成了一块瘦薄的月牙儿。 日头一竿子高了,雪亮的刀子,躺在阳光里养精蓄锐,似乎在等待一场屠杀。 陈背篓从口袋里拿出手镯,摩挲着。手镯是白银的,女人的陪嫁。女人刚进门时,手腕麻秆一样细,手镯常常滑落;生了两个孩子后,变得丰腴,肉乎乎的,手镯紧紧地箍在腕上。女人临死时,硬是将手镯
在新县城开锁这一行,向钥匙算是个另类的存在。绝大多数开锁匠都是男的,即便是夫妻店,两口子都会开锁,也一定是男人在外做主力,女人在男人有其他事情实在脱不开身的情况下才帮忙打个替补。而作为女人的向钥匙,却是实打实的主力。说主力还不准确,如果把开锁当成演戏,她就是戏台上的那个唱独角戏的。一台戏下来,从头至尾都是她一个人“噔噔噔”地挥汗如雨。 情况也并非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向钥匙也曾经有男人,男人也是
清晨,他醒后,恍惚了一番,没有觉察到往日那种黏人的灼热,反倒是曙光清透,朝阳照在高原上显得明亮清爽。在哪儿,他想不起来,也许是在路上。 外屋隐约传来脚步声。他依然闭着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那人的手脚因繁重的劳作而变了形。那人靠近他,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他,随着脚步声消失离去了。 过了一会儿,也许很久,一种酸酸甜甜的气味把他唤醒了。他听到盘子被端上桌的声音,便迷迷糊糊起身,下地,走到外屋。桌上
我对汤成难及其小说的印象是从阅读她的《奔跑的稻田》开始的。耐人寻味的艺术留白、富有韵律感的讲述节奏、轻灵而又飞翔起来的小说姿态,以及涵容成长、苦难与寻找的多元主题模式,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在过去几年间,这种印记似在一直潜移默化、先入为主地影响着我对汤成难其他文本的阅读或评介。事实上,我从《奔跑的稻田》中获得的这若干体悟,作为一种小说风格或元素,也一直是凸显或见证汤成难及其小说艺术特质的鲜明标
人至中年,离乡愈远,对故乡的思念犹如陈酿,愈醇,愈烈。梦乡中常朦胧地泛起故乡的亲知故旧、一草一木、人情诸事,一切都是那么真实,那么亲切,却又都有着那么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 家乡人,家乡胃。在对故乡的思念中,那些特色的美食长期占据着主要位置。孟子云:“食色,性也。”这无疑是一句很有哲理的话。现代科学表明,来自味蕾的刺激体验会渗透在人类的基因里。现实中,这基因也许会因远离,因求之不得而受到压制